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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重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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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河的機械帶著幾臺大型洗衣機轟隆隆的轉,十幾個人在土墻上拿著梅花拍用力的拍打著麻絮,將裏頭的虱子趕出來。虱子是人體寄生生物,一般跟著人走,少有留在被褥上,還算好清理。麻煩的是寄生於人體的,吸血也就罷了,主要是容易傳播疾病,老虎營統共沒多少人,一場虱子傳播的傷寒,瞬間團滅,因此管平波對衛生看的極重。

現代人對虱子是陌生的,寵物身上都少見了,何況人。十分不講究的人可能有頭虱,現代醫學也很好處理。然而古代就完全不同。首先古人衛生條件確實糟糕,因為洗頭洗澡都是十分奢侈的事;其次古人大部分人終究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,輕易不剪頭發,但長頭發不易清理,所以除之不絕。因此不獨百姓,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徐階,都有抓虱子扔進嘴裏咬的記錄,可見虱子之泛濫,完全突破了階層限制。

譚元洲等人被管平波生生摁著上了許久的衛生常識,加上管平波的威信與共患難產生的情誼,才讓老虎營的熊孩子們接受了嚴格除虱的觀念。然而此刻面對百來號全身虱子亂跳的人,頓時沒了對策。篦子,畢竟治標不治本,阿顏朵可是折騰了好久,才徹底清除幹凈的。好容易治理的差不多了,猛的多出二百寄生體,非得把甘臨都傳染上不可。此時天冷,虱子不怎麽亂跳,傳播速度相應減緩,必須即刻處理。韋高義想了半天無法,只得回報給管平波知道。

管平波解決方法十分簡單粗暴,直接道:“把身上的毛發全都處理掉。”

“哈?”

管平波強調一句:“全身毛發!包括腋下與會。陰!”

張和泰聽管平波淡定的說身體某處,差點叫口水嗆著。又聽管平波繼續道:“我告訴過你們,虱子在毛發根部產卵,不把毛發剃掉,便是用篦子把虱子篦掉,依舊能覆發。”

韋高義忍不住問:“阿顏朵怎麽弄幹凈的?”

管平波道:“在幾口煮鹽的大鍋中間足足站了半個時辰。虱子怕高溫,超過五十度連蟲卵都會死。我要她剪頭發不肯剪,就去烤著唄。烤完整個人都虛脫了,五十度的高溫是說著玩的麽?便是那起子人能受的住高溫,也沒那麽多地方叫他們站。一勞永逸,索性剃了吧。又不是不能再長,有什麽好啰嗦的。”

張和泰想著自己身上的虱子,忙緊緊的閉上嘴,生怕管平波想起他來,把他直接扔出去。

韋高義等人早被管平波用傳染性傷寒恐嚇過無數次,見管平波堅持,忙退出去辦事。到中途又折回來問:“營長,短頭發還是麻煩,我跟著剃光頭好不好?”

管平波笑罵一句:“懶不死你們!你要剃就剃,只一條,將來回了巴州,自己去跟爹媽解釋,別扯上我。”

韋高義笑嘻嘻的道:“我媽三四年剪一回頭發去賣,只要我說我把頭發賣了,她一準還誇我,說我能幹,男人家的頭發都能賣掉!”

管平波奇道:“你們都說賣頭發,我怎麽沒見幾個剪了頭發的?”

韋高義道:“當然啊,奶奶在府裏嗳!能去府裏幹活的,誰稀罕那一二百個錢。女人家愛美,太太們嫌頭發少,盤不了高髻才要買窮人的頭發。若有錢花,誰舍得賣了。”

管平波忍不住抱怨道:“竟是沒人去劉家坳收過頭發。白耽誤了我的生意。”

韋高義笑嘻嘻的道:“劉家坳比我們家還窮,你們的婦人頭發枯黃枯黃的,收頭發的才不要。”說著又悵然道,“四妹一頭好辮子,二百個錢都能賣呢。”

想起沒了的人,韋高義的情緒登時跌落谷底,垂頭喪氣的道:“不耽誤營長,我去剃頭了。”

管平波點點頭,囑咐他與新人先講通道理,萬不可沖動行事。韋高義應了,蔫頭巴腦的走出了門。

張和泰見氣氛不對,岔開話題道:“他們嘴裏都改了口,不叫師父叫營長了。”

管平波道:“那時被土匪圍攻,正要團結一心,把規矩做好,自然有了相應的稱呼。”管平波看著張和泰,客觀陳述道,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,只能靠自己了。”

張和泰就問土匪襲擊之事,管平波慢慢的將夏夜城中遇襲與竇宏朗失散到鹽井守衛戰,按著時間順序講了一回。待講到甘臨出生那日的驚心動魄,張和泰差點忘記了呼吸,久久不能言語。

韋高義喊了潘志文與石茂勳兩個,分頭與新人交流,叫剃毛發。老實點的,生怕此地不要他們,乖乖剃了。然而人群中難免有刺頭、有老古板,打死不幹。譚元洲匪類出身,一看情況便陰森森的道:“自來入山寨,都須得交投名狀。你們不願守規矩,便是有二心,不是誠心來投!閑漢流民多的是,老子還缺了人使了?不願留下的,立刻給我滾!一刻鐘內不滾出山谷的,就問問爺爺的刀喝不喝血!”

眾人嚇的一個激靈。就有人低聲道:“都說了,一地有一地的規矩,就跟我們那處的幫派一樣,有些還要剁手指呢!剪頭發總歸不疼不是!”

自古幫派繁多,有要刺青的、有要殺人的、史上有名的赤眉軍,便是把眉毛染成紅色,故稱赤眉。韋高義一大段衛生知識,沒幾個聽得懂。倒是譚元洲的話,眾人都十分容易理解。彼此交談過一陣,都是走投無路的人,此刻真要他們剁手指,也不得不幹,何況是剃毛。固然心中不願,也只得老老實實的去辦了。

管平波則與張和泰交換信息後,就把他扔給紫鵑,自己陷入了瘋狂的忙碌中。因甘臨的幹擾,擠壓的瑣事多如牛毛,樁樁件件都需她思慮拍板。再有,新來的二百人的編制,老虎營的擴充,後勤的安排,皆需周全。幸而此次張和泰帶了紙筆,管平波立刻就伏案工作起來,連與雪雁敘舊的時間都沒有。

至下午,所有的新人都被剃的光禿禿的,輪流燒水洗澡、擦洗房間地板。陸觀頤則帶著雪雁用縫紉機,把新人的墊背縫成了一整塊。麻絮鋪平,壓實,包入墊背。墊背四周有布條,綁在地板木條上,再把木條卡入房間角落,如此便做成了大通鋪。一個通鋪六人,最左側是放個人物品的層架。剛好每個房間可睡一個隊。連人帶東西,把鹽井擠的滿滿當當。連管平波屋裏都撤了床,帶著陸觀頤、紫鵑、雪雁、劉奶媽幾人打地鋪。

折騰到天黑,才都住了下來。次日一早,一百多個人又瘋狂的忙碌,為今天即將趕到的一百人與物資做準備。鹽井的屋子都是一層半的結構,下面住人,上面做庫房。此時少不得騰挪出來,幾個會木工的飛快的做著層架,用以節省空間。未時,剩下的人趕到,二話不說先剃了個幹凈,由昨日的新人帶領集中洗澡、洗被褥。好在這兩日雖冷,太陽卻好,忙亂到天黑,新來的才勉勉強強住下。

第三日,則是後續調整。前一日漏下的趕緊補上,又組織人蓋新的浴室、挑出後勤人員,安排飯食、輪值。直把管平波等人忙的腳打後腦勺。張和泰、王洪與譚元洲三人聯手壓制不聽話的刺頭。這廂忙的飛起,那廂他們三人拿著鞭子把人打的鬼哭狼嚎。如此又忙亂了兩日,二百人才算真正安頓下來。

增添了人手,便要重新編制。管平波立刻召集全體人員開會。二百多個人,站在武場上,也是烏壓壓的一片。管平波站在高地,宣布老虎營編制大調整,正式分為戰兵營與後勤部。

戰兵營營長與後勤部部長皆由管平波擔任,總知事為陸觀頤。槍法、刀法、拳法、文化總教練分別是孟陽秋、譚元洲、管平波與陸觀頤。

往下,譚元洲任百總,統管戰兵營。旗手李樂安、鼓手元宵、號手阿顏朵。戰兵營暫分三旗隊,由韋高義、潘志文、石茂勳任旗隊長,每旗隊轄四小隊,由原鴛鴦隊的成員分別擔任小隊長,因人手不夠,三個旗隊長各兼任了一個小隊長。此外還有紀律稽查隊,李玉嬌為隊長,監管全隊紀律、考勤。

後勤則是分了倉管、財務、廚房、煮鹽、養殖、紡織、編織、制衣、打鐵、木匠、磚窯等小隊。

管平波早與張和泰、王洪商議過名單。把同鄉同族拆的七零八落。宣布完編制後,令陳大義等小隊長站成一排,管平波念一個名字,那人就找到自己的隊長,在他身後站好。不一時,分隊完畢,又是一輪住所大調。當然不是讓他們自己去找床鋪,而是隊長抽簽,抽到哪間屋便住哪間屋,全憑運氣,以免怨言。

而後管平波又宣布了全營作息,由專人盯著刻漏,到點打鈴,全部人依鈴聲行動。

至此,各人找到了自己的崗位,權力層層分割、各司其職。但管平波並沒有因此閑下來,戰兵由老人帶著還好,但後勤依舊是一團亂麻。生產生活的工作計劃提上了議程,管平波再次紮入了文山會海之中。

不由再次感嘆,創業真特麽的艱難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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